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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葡萄园

AI 总结

苏北村庄的二叔曾是村长,为村庄发展做出贡献,包括修建水泥路和村支部等。然而,他在耕地上养鸭违反了规定,遭到举报。在执法人员要拆除鸭棚时,二叔喝下农药“百草枯”以示抗议,最终因中毒去世。二婶继续经营鸭棚并种植葡萄,村庄生活继续。故事反映了农村发展与个人利益冲突的现实问题。

村里发生了很多事儿,但作为在外地上学,又长时间不回家的人,对这些事儿知之甚少。凡是能传到我耳朵里的事情,对那个小村庄来说,应当都是大事儿。

老家在苏北。可能一提到江苏,都会觉得这地方很有钱,实际上,说出来可能让人不信,我们村的水泥路铺上也没几年;修路、建立村支部这些功劳都要归结于二叔。

二叔是个很乐乐呵呵的人,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笑笑嘻嘻的,他的身体高高的,外表看起来很壮实。在我小的时候,差不多二十年前了,他很喜欢逗我,动不动就过来捏我两下,捏我脸或者肚皮,有时感觉被捏的很疼,所以我也不是很喜欢他。那时候的二叔日常看起来比较闲,也不怎么干活,总在村子里晃悠,就这样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被选上了村长。

一个村子下面还分为各种组,比如沟西组、柳北组,但都属于一个村集体管辖。

二叔当上了村长后,做了不少利民实事。他把村里的路修成了水泥(混凝土、不是沥青)路,终于摆脱了晴天漫天尘土、雨天泥洼满地的局面,又把党群服务点这些搬到了我们组,在村子的北边建立起了两层小楼,供村集体办公使用;还在党支部附近建了篮球场,村民休闲娱乐的设施等。——现在想想,在中国这个时代背景和条件下,任谁当村长,大概都会把这些事做得漂亮。

在农村每家每户都会按人头分地。二叔在自己的耕地上搭起了鸭棚,养起了成群的鸭子。耕地对于老百姓来说有严格使用限制,只能用来种田,不能随意改变用途性质,这就使得二叔犯了大忌。

亲戚邻里之间有时也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淳朴。在物资匮乏的年代,偷摘别人家几个辣椒都可能被村里大妈骂上一天;还有的人看别人家生意做得好,会眼红、嫉妒,想着去折腾别人几下。当然,二叔在耕地上养鸭,这样的事在村里藏不住,很快就被人举报了。

某天镇里来了几个执法人员,来势汹汹的声称要拆掉二叔的鸭棚,相对老实的二叔哪见过这阵势;而农村人对抗的办法都很简单粗暴,无非就是「一哭、二闹、三上吊」。二叔作为一个大老爷们,哭闹肯定不合适,于是就从门后摸出来一小瓶农药,声称着要是再要拆他的鸭棚,就把这瓶干了!而执法人员,本着合规合法的原则,哪能被这瓶药吓到。二叔也是一不做二不休,倒了半瓶盖出来,一仰头就下了肚。

这药叫「百草枯」。

当规章、利益与面子撞在一起,最容易先碎的,往往是人的情绪。

喝了这口后二叔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,还在那里对抗着,那些执法人员看到药瓶后都吓坏了,赶忙拉着二叔就往市(县级市)医院赶,路程大约半个多小时,到了医院洗完胃灌完肠,二叔除了口咽略微疼痛外,也没感受出来身体有啥区别。

医院给出的方案是紧急转院至徐州,这却吓到了二叔,路上他问二婶:“我这是不是治不好了“,大家也只能和他说,没什么事儿;但他自己肯定也会问,既然没什么事儿,为什么还把我往徐州送呢?到了徐州后,病情一天天恶化,口腔食管疼痛、肺部炎症水肿,发展到最终肺纤维化,没到 2 周的时间,二叔还是走了。也许最终二叔也不明白,为什么这么少量的液体,毒性却那么大。

再后来,那个鸭棚留了下来,二婶还在鸭棚旁边包了几亩地,种起了葡萄树,品种还是前几年非常火爆的阳光玫瑰,去年回家买了几斤。至于那年那事,是不是「人死为大」才没再纠缠,还是后来补齐了手续 ——我没再追问。

但愿这类事儿以后不再会出现在任何人的人生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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